多纳提安·阿尔丰斯·弗朗索瓦·德·萨德侯爵（Marquis de Sade）是一位在文学史上极具争议的人物。他的名字甚至成为了描述一种特殊行为的词汇来源。尽管其生平充满波折，长期遭受监禁，但他却在困境中创作了大量作品，其中包括一些引人注目的长篇小说和小说集。本文将围绕萨德的小说集，解答一些读者可能普遍关心的具体问题，不侧重于深层意义探讨或文学史发展，而是聚焦于这些作品本身及其相关的实际情况。
什么是“萨德的小说集”？
当提到“萨德的小说集”时，通常不是指他所有作品的简单捆绑，而是指包含了他一些重要或代表性小说的合集。萨德的作品体裁多样，包括哲学对话、书信、戏剧以及最重要的长篇小说和短篇故事。这些“小说集”往往会收录他的知名长篇，例如：
- 《朱斯蒂娜，或道德的厄运》（Justine, ou les Malheurs de la Vertu）： 这是他反复创作和修订的一部作品，讲述了一个贞洁的女性如何因为坚持美德而在世间遭受无尽苦难的故事。
- 《朱丽叶特的故事，或罪恶的繁荣》（Histoire de Juliette, ou les Prospérités du Vice）： 作为《朱斯蒂娜》的续篇或姊妹篇，它讲述了朱斯蒂娜的姐姐朱丽叶特如何通过抛弃道德，拥抱罪恶而获得成功和繁荣的故事。
- 《索多玛一百二十天，或放荡学校》（Les 120 Journées de Sodome ou l’École du libertinage）： 这部作品以一种目录式、百科全书式的形式，记录了四个贵族在城堡中进行长达四个月的极端放荡活动。它被认为是萨德最极端和体系化的作品之一，通常收录在更全面的“小说集”或“作品集”中，有时也单独成册。
- 《闺房里的哲学》（La Philosophie dans le boudoir）： 这是一部以对话形式呈现的作品，包含了小说叙事、哲学讨论和一份檄文，通常也被归为他的重要散文或小说性作品，常被收入合集中。
因此，“萨德的小说集”往往是将上述或其他萨德创作的长篇和中短篇小说汇集在一起出版的卷册。这些集合的形式多种多样，可能是单卷精选，也可能是多卷本的全集或较为完整的选集。重点在于它们将萨德的不同小说作品整合呈现。
这些小说集里具体包含了什么类型的内容？
萨德的小说集内容极为独特且充满争议。它们并非普通意义上的故事叙述，而是将几个核心元素以一种令人不安的方式融合在一起：
- 哲学对话与论述： 萨德的作品中充斥着大量的人物对话和长篇独白，探讨哲学、宗教、道德、自然法则、政府权力以及人性的本质。这些讨论往往是极端化和颠覆性的，挑战当时的社会、道德和宗教观念。角色们会花费大量篇幅进行辩论，为他们的行为寻找理论基础。
- 极端行为的详尽描写： 与哲学探讨交织的是对各种极端和越轨行为的细致入微的描写。这些行为通常涉及对他人（尤其是弱势群体）的控制、虐待、暴力和性侵犯。描写风格直白、重复且毫不避讳细节。萨德似乎意在穷尽人类在压迫和施虐方面的可能性，并常常将这些行为与前面提到的哲学论述联系起来，作为其理论的实践或证明。
- 固定的叙事结构： 很多作品，尤其是长篇，会采用一种相对固定的模式：人物进行哲学讨论或为特定行为辩护 -> 详细描述一个或多个极端行为 -> 再次回到讨论或反思。这种结构在《索多玛一百二十天》中表现得尤为明显，该书几乎像是一份分类目录，列举和描述了数百种不同的“情境”和行为。
- 对机构和权威的批判： 作品通过故事和人物之口，猛烈批判宗教、法律、政府、婚姻等社会机构，揭示其虚伪性和压迫性。
因此，阅读萨德的小说集，读者会面临一种独特的挑战：既要面对密集且颠覆性的哲学思考，又要承受令人震惊且详细的极端行为描写。内容不是为了娱乐或简单的色情刺激，而更像是一种以小说为载体的、极端的思想实验和对禁忌界限的探索。
为什么萨德要创作并试图出版这些小说集？
理解萨德的创作动机需要结合他的生平和所处时代：
- 个人经历与囚禁： 萨德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是在监狱、巴士底狱、疯人院度过的。这种极度的压抑和隔离环境深刻影响了他的思想和创作。写作成为了他在身体被禁锢时，精神上得以自由驰骋和宣泄的唯一途径。他通过文字构建了一个可以挑战一切禁忌和限制的世界。
- 哲学与启蒙思想： 萨德生活在启蒙时代晚期，当时思想界正在激烈辩论理性、自然法、自由、宗教与道德等问题。萨德极端地发展了某些启蒙思想，特别是对自然状态和人性阴暗面的探索。他似乎想通过小说形式，将他对于无神论、唯物主义以及彻底的自由意志（包括为所欲为的自由）的思考推向极致。
- 挑战禁忌与反抗： 萨德的作品是对其所处时代一切既定秩序——宗教、道德、法律、社会规范——的直接挑衅和反抗。他故意描写最令人厌恶和恐惧的行为，以此来揭示他认为的人性中的伪善和隐藏的欲望，挑战社会对“善”和“恶”的定义。写作本身就是一种反抗姿态。
- 寻求关注与理解（某种意义上）： 尽管内容极端，萨德仍然渴望有人阅读和理解他的作品（尽管这种理解可能是痛苦的）。他通过秘密渠道将手稿送出监狱，希望它们能够流传。这表明他并非仅仅是自娱自乐，而是有某种程度的表达和传播的愿望。
总而言之，萨德创作这些小说集，既是其极端个人经历、哲学思考和反叛精神的产物，也是他在监禁中进行思想实验和寻求精神自由的独特方式。
为什么这些小说集历史上遭受了如此严重的审查和争议？
萨德的小说集之所以在出版后立即引发轩然大波并遭受长期、严厉的审查和禁绝，原因显而易见：
- 对极端暴力和性行为的露骨描写： 这是最直接的原因。萨德作品中对非自愿的、残酷的性行为和暴力的详细描写，完全超越了当时（乃至今天许多社会）所能接受的界限。这种内容被认为是对公共道德的严重威胁和亵渎。
- 对道德和宗教的彻底颠覆： 作品中的角色不仅实施极端行为，还用一套完整的哲学理论来为其辩护，甚至宣称邪恶是自然的、必要的，而美德是软弱和有害的。这直接攻击了基督教世界的道德基石和当时的社会伦理体系，被视为极其危险和腐蚀人心的思想。
- 挑战现有权力结构： 萨德的作品批判贵族、教会、司法等一切权力机构的虚伪和压迫性，虽然这在启蒙时代并非孤例，但他将这种批判与极端行为相结合，使得其颠覆性显得尤为强烈。
- 出版和流传的地下性质： 萨德的许多作品是在他被囚禁期间秘密写成并流传的，出版也是在匿名和地下状态下进行。这种非法的传播方式本身就增加了其被视为危险和禁忌的色彩。
因此，萨德的小说集挑战了社会最核心的道德、宗教和法律底线，其内容之极端和思想之颠覆性，使得它们在历史上成为了禁书中最具代表性的一类，并持续引发激烈的道德和法律争议。
在哪里可以找到萨德的小说集？
尽管争议不断，萨德的小说集在现代社会是可以合法获得的，不过形式和途径多种多样：
- 现代出版社的出版物： 这是最普遍的方式。许多国家的出版社，尤其是在文化和出版相对自由的地区，会出版萨德作品的各种版本，包括平装本、精装本、选集或所谓的“全集”（尽管界定全集比较复杂）。这些版本通常经过编辑、翻译，并可能包含导读或注释。
- 图书馆和研究机构： 公共图书馆、大学图书馆和专门的研究机构通常会收藏萨德的作品，包括不同语言的译本以及一些研究性版本，供读者借阅或查阅。
- 网上书店和电子书平台： 在亚马逊、Google Play图书、苹果图书等各大线上平台，可以方便地购买萨德小说集的纸质版或电子书版本。许多经典作品的电子版价格甚至非常低廉。
- 古籍书店和拍卖行： 对于追求早期版本、珍稀版本甚至可能存在的原稿（尽管极少），需要通过专门的古籍书店、手稿经销商或国际知名的拍卖行来寻找。这些通常价格昂贵，且多为收藏或研究目的。
- 在线档案和数字图书馆： 在一些致力于文学研究和数字化的网站或数字图书馆上，可能会找到萨德作品的一些公共领域版本（特别是早期版本或已绝版的翻译），可以免费在线阅读或下载。
需要注意的是，由于内容的争议性，即使在合法出版的情况下，某些特定版本或在某些地区，其销售和传播仍可能面临限制。但总体而言，现代读者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容易接触到萨德的小说集。
不同版本的萨德小说集价格差异有多大？
萨德小说集的价格差异极大，取决于版本的稀有度、年代、品相、出版形式以及是否是特定语言的权威译本等因素：
- 现代大众平装本/电子书： 这是最经济实惠的选择。一本现代出版的平装版萨德小说（如《朱斯蒂娜》或《闺房里的哲学》）通常只需几十元到一百多元人民币。电子书版本价格可能更低。这些是为普通读者准备的，旨在普及文本内容。
- 现代精装本/学术版： 精装版本、带有详细注释或学术导读的版本价格会相对较高，可能在几百元到一千元人民币不等，取决于出版社和制作精良程度。
- 早期印刷版本（非原版但有年代）： 19世纪、20世纪初的早期出版版本，特别是那些在禁令相对宽松时期出版的版本，会因其年代和存世量而具有一定的收藏价值。价格可能从几百元到几千元甚至上万元不等，具体看作者、出版商、品相和稀有程度。
- 稀有版本、限制版本或伪造原版： 萨德的作品历史上曾有大量匿名、地下甚至伪造的出版。这些“秘密”版本如果年代久远、品相完好且有确切的历史渊源，价格可能非常高昂，从数万元到数十万元。
- 原稿或早期手稿： 萨德本人写下的手稿是极其珍贵的文物。历史上，《索多玛一百二十天》的原稿卷轴被多次转手，其价值难以估量，曾在拍卖会上拍出数百万欧元的天价。这类物品几乎只出现在顶级的博物馆、档案馆或亿万富翁的私人收藏中，普通人难以接触。
因此，从几十元的电子书到数百万欧元的原稿，萨德小说集的价格范围宽泛得惊人，反映了它们在文化史上的复杂地位——既是可供普通读者获取的文学作品，又是极具历史和收藏价值的稀有物品。
这些小说集是如何被创作和流传下来的，尤其是萨德长期被囚禁期间？
萨德的小说集得以流传下来，本身就是一段传奇，充满了艰辛和秘密：
- 狱中笔耕不辍： 萨德在长达几十年的监禁生涯中从未停止写作。他在巴士底狱、文森城堡、沙朗顿疯人院等不同的囚禁地点，利用一切可能的材料——纸片、布料、甚至可能是一些临时的书写工具——来记录他的思想和故事。
- 《索多玛一百二十天》的独特创作： 这部作品的创作过程尤为著名。萨德在巴士底狱中，用一张长达12米的纸卷（据说是从监狱的床单上撕下的布条拼接而成）以极小的字迹写下了初稿，方便隐藏。他将这个卷轴藏在墙壁的缝隙中。
- 手稿的秘密传递： 萨德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将写好的手稿、书信或草稿送出监狱。这可能涉及到狱卒、探视的亲戚朋友（在他获准探视时），或者是在转移监狱时的机会。这个过程充满了风险。例如，《索多玛一百二十天》的原稿在他被从巴士底狱转移的前几天（法国大革命爆发前夕）被他藏起来，但遗憾的是，他未能随身带走，他曾为此痛心不已，以为手稿被毁。幸运的是，这个卷轴后来被发现并得以保存。
- 匿名或地下出版： 由于内容的非法性和危险性，萨德的作品在生前几乎不可能公开合法出版。最早的出版物大多是匿名、假冒作者或在国外（如荷兰）秘密进行的地下印刷品。这些版本通常粗糙、错误百出，甚至有些是根据手稿碎片或口头传说拼凑的伪作。
- 手稿的保存和发现： 许多萨德作品的手稿在历史的动荡中遗失、销毁或被秘密保存。一些重要的手稿是在萨德死后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才被重新发现，例如《索多玛一百二十天》的手稿直到20世纪初才被德国性学家伊万·布洛赫发现并最终整理出版。
- 后来的学术整理和出版： 萨德死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思想观念的变化，开始有学者和出版人冒着风险对他的作品进行研究、整理和出版。特别是在20世纪后半叶，萨德的作品逐渐摆脱了完全被禁绝的状态，进入了学术研究和严肃文学的视野，才有了更可靠的现代版本。
因此，萨德小说集的流传史本身就是一部关于写作的坚持、秘密的传递、历史的偶然以及人类挑战禁忌的曲折故事。
作为一个现代读者，应该如何着手阅读萨德的小说集？
阅读萨德的小说集无疑是一种挑战性的体验。以下是一些建议，帮助现代读者更好地“应对”这些作品：
1. 了解背景：
理解历史和哲学背景： 萨德的作品是其时代（18世纪末的法国，启蒙运动和法国大革命前夕）的产物。了解当时的哲学思潮（尤其是唯物主义、无神论）、社会结构、贵族生活以及法国大革命的动因，有助于理解作品中的思想碰撞和批判对象。
了解萨德的生平： 他的长期监禁经历、与家庭和社会的冲突，对于理解他为何会创作如此极端的作品至关重要。他的作品很大程度上是他个人经历和反抗精神的投射。
2. 管理心理预期：
准备面对令人不适的内容： 萨德作品中包含大量极端暴力、性虐待和哲学虚无主义的描写。这些内容可能令人感到恶心、愤怒或不安。事先有心理准备，并允许自己在必要时暂停或放弃阅读，是重要的自我保护。不要期望读到常规的故事情节、浪漫的情节或具有普遍道德的作品。
区分作者与作品： 阅读时，尝试将作品视为一种极端的思想实验或文献记录，而非作者个人行为的直接肯定或模仿指南。理解萨德描写这些内容的目的（挑战、探索、反抗）与是否认可或接受这些行为本身是两回事。
3. 选择合适的版本：
选择有良好翻译和注释的版本： 由于语言和时代差异，以及内容的复杂性，一个高质量的译本和带有学术注释的版本可以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文本的含义、背景和其中引用的哲学或文化典故。
可以从较为“温和”的作品开始： 如果对极端内容感到犹豫，可以考虑先阅读相对而言描写不那么集中的作品，例如《闺房里的哲学》（虽然也有争议内容，但对话和论文的比重较大）或一些篇幅较短的故事，而非直接挑战如《索多玛一百二十天》这样极端和冗长的作品。
4. 调整阅读心态：
视为社会或哲学文献： 可以将萨德的作品视为研究人类思想极端边界、社会禁忌历史或特定历史时期思想状况的一种文献。重点关注其结构、论证方式、对社会现象的反映，而非仅仅被内容本身牵着走。
批判性阅读： 对作品中的哲学论点和行为描述进行批判性思考。萨德提出了许多令人不安的问题，但读者无需全盘接受他的观点。
总而言之，阅读萨德的小说集需要谨慎的态度、充分的心理准备和对历史背景的了解。它不是轻松愉快的阅读体验，而更像是一场深入人性阴暗面和思想禁区、充满挑战的智力与情感冒险。
萨德的小说集以其独特的融合了极端哲学思辨与详细越轨行为描写的风格，成为了文学史上一个无法回避的节点。尽管争议持续，它们作为人类思想史和禁忌文化史的重要文献，继续存在并引发讨论。理解这些作品，需要超越表面的冲击，深入其产生的土壤、流传的曲折以及作者试图表达的极端思想，同时保持批判性的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