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柬埔寨(Democratic Kampuchea),是1975年4月17日至1979年1月7日期间柬埔寨的正式国名。它由柬埔寨共产党(通常被称为红色高棉)及其武装力量柬埔寨国民军建立和统治。这是一个以极端农业集体主义和民族主义为基础的政权,其统治期间对柬埔寨社会造成了毁灭性的破坏,并导致了巨大人道主义灾难。

政权夺取权力:如何上台?

红色高棉是在长达多年的柬埔寨内战中崛起的力量。在推翻朗诺将军领导的亲美高棉共和国政权后,于1975年4月17日攻占首都金边,标志着民主柬埔寨政权的建立。柬埔寨国民军在金边城内并未遭遇大规模抵抗,朗诺政府的军队迅速溃散,红色高棉士兵进入城内。

国家结构与统治机器:是什么政权?如何统治?

民主柬埔寨是一个高度集权和秘密运作的国家。尽管名义上有国家主席团、人民代表大会等机构,但真正的权力核心是柬埔寨共产党(CPK),特别是其中央委员会及其常委。波尔布特(Pol Pot)是其最高领导人,但通常以“安卡”(Angkar,意为“组织”)来指代这个神秘的统治实体。

  • 统治实体: 安卡(Angkar)——一个神秘且无所不在的“组织”,所有政策和命令都以安卡的名义下达。最初,柬埔寨共产党的存在是对外保密的。
  • 行政划分: 全国被划分为多个地理大区(如北方区、东北区、西北区、东方区、西南区等)和特别区,每个区由忠于安卡的党委控制。
  • 法律体系: 不存在正式的法律或司法程序,一切按照安卡的指令执行。
  • 政治清洗: 政权通过不断的内部清洗来维持其纯洁性和控制力,任何被怀疑不忠或“受旧社会毒害”的干部或普通民众都可能被处决。

核心政策与极端变革:为什么?如何实施?

民主柬埔寨政权试图在一个极短的时间内,通过激进的社会改造来建立一个纯粹的、无阶级的、自给自足的农业社会主义国家。

城市疏散:为什么以及如何实施?

为什么?

政权夺权后立即实施的最惊人政策之一就是强制将城市人口疏散到乡村。红色高棉给出的理由多种多样,包括:

  • 防止美国可能发动的反攻或轰炸。
  • 将城市居民转移到农村进行农业生产,以实现粮食自给和出口目标。
  • 摧毁城市生活方式和资本主义残余,彻底改造社会。
  • 清除隐藏在城市中的前政府官员和军人。

如何实施?

疏散行动几乎是毫无预警地进行的,数百万人被勒令在几小时内离开家园,只允许携带少量随身物品。大量病人、老人和儿童在长途跋涉中死亡。许多人对目的地和未来的生活状况一无所知,被赶到集体农场劳动。

农业集体化与强制劳动:是什么?如何运作?

是什么?

私有财产被彻底废除,全国人民被组织到大型集体农场或合作社中。以村庄或公社为单位进行集体生活和劳动。

如何运作?

所有人都被要求长时间从事艰苦的农业劳动,主要是种植水稻。劳动条件极其恶劣,食物配给极少且营养不足,导致大量人死于饥饿和疾病。不服从命令、表现出疲劳或抱怨都会招致严厉的惩罚,甚至是处决。政权设定了不切实际的粮食生产目标(例如,每公顷水稻产量要达到3吨),完不成任务的集体或个人会受到惩罚。

废除货币、市场与教育:具体措施是什么?

为了彻底清除旧社会的一切痕迹,民主柬埔寨政权废除了:

  • 货币和市场: 钱币不再流通,市场被关闭。所有商品和食物都通过安卡进行分配。
  • 教育体系: 学校、大学被关闭,教师和知识分子成为被清洗的对象。政权认为旧的教育是资产阶级和外国影响的产物。
  • 宗教信仰: 佛教(柬埔寨的主要宗教)、伊斯兰教、基督教等所有宗教活动被禁止,寺庙被摧毁或用于其他用途,僧侣、阿訇、牧师等被强迫还俗、劳动,甚至被杀害。
  • 家庭结构: 传统家庭观念受到冲击,有时甚至强行将儿童从父母身边带走,送入青年营,接受安卡的教育。

社会改造与目标群体:是什么人被针对?在哪里遭受迫害?

民主柬埔寨政权实施了针对特定人群的大规模清洗和迫害。

新旧人民的划分与待遇

政权将人口划分为“旧人”(在红色高棉控制区生活较久,被认为是可靠的农民)和“新人”(来自城市、城镇或以前政府控制区的居民)。“新人”被视为有潜在的反革命思想或受到旧社会污染,因此受到更严密的监控、更少的食物配给和更繁重的劳动,是主要的迫害对象。

主要的被针对群体

包括但不限于:

  • 前朗诺政府的官员、军人及与旧政权有关联的人。
  • 知识分子、教师、医生、律师、艺术家等任何受过教育或具有专业技能的人。戴眼镜甚至被视为知识分子的标志,可能招致危险。
  • 少数民族,尤其是占族穆斯林和越族(越南裔)。他们的语言、文化、宗教习俗被禁止。
  • 与外国有联系的人,包括曾出国留学或与外国人通婚的人。
  • 僧侣和宗教领袖。
  • 任何被安卡怀疑不忠、持有异议或仅仅是身体虚弱无法完成劳动任务的人。

恐怖的象征:S-21 监狱(吐斯廉)

位于金边的吐斯廉(Tuol Sleng)是民主柬埔寨政权最臭名昭著的监狱之一,代号S-21。这里原本是一所中学,被改造成审讯、酷刑和处决中心。绝大多数被送往S-21的囚犯(估计超过2万人)在遭受残忍的酷刑后被迫承认捏造的罪名,然后被送往城外的杀人场(如琼邑克,Choeung Ek)处决。幸存者寥寥无几。这里主要关押和处决的是政权内部清洗出来的“叛徒”,以及部分来自特定被打压群体的受害者。

人间炼狱:死亡人数有多少?

民主柬埔寨的统治导致了柬埔寨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人口损失。死亡人数是一个难以精确统计的数字,估计范围差异较大,但普遍接受的数字在150万到200万人之间。考虑到当时柬埔寨的总人口约为700万至800万,这意味着约四分之一的人口在不到四年内非正常死亡。

主要的死亡原因包括:

  • 系统性的大规模处决和清洗。
  • 强制劳动导致的过度劳累。
  • 饥饿和营养不良(口粮极少且经常被克扣)。
  • 缺乏医疗服务导致的疾病死亡。

总死亡人数估计在150万至200万之间。

政权的终结:如何垮台?

民主柬埔寨政权因其内部的极端政策、对国民的残酷统治以及与邻国特别是越南的长期边界冲突而走向终结。

  • 边界冲突: 民主柬埔寨对越南提出了领土要求,并频繁袭击越南边境地区,导致两国关系极度恶化。
  • 越南入侵: 1978年12月25日,越南发动了全面入侵。
  • 政权垮台: 越南军队进展迅速,于1979年1月7日攻占金边,推翻了民主柬埔寨政权。许多红色高棉领导人逃往柬埔寨西部边境地区,并在那里继续进行游击战争。
  • 后续: 越南扶植了一个新的政权——柬埔寨人民共和国。民主柬埔寨政权虽然被推翻,但红色高棉作为一支游击力量,继续在柬埔寨部分地区活动了多年。

民主柬埔寨政权的存在是20世纪下半叶人类历史上最黑暗的一页,其极端意识形态和残暴统治对柬埔寨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创伤。


民主柬埔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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