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巴图鲁】究竟是谁？
提到“大清第一巴图鲁”，很多人可能会联想到那些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万夫莫敌的猛将。然而，历史的记载指向了两位并非以纯粹武力著称的人物：额尔德尼（Erdeni，瓜尔佳氏）和噶盖（Gagaii，纳喇氏）。他们被认为是清朝正式建立前，其奠基者努尔哈赤授予的，带有“第一”意义的、最高等级的“巴图鲁”称号的获得者。
那么，这里的“第一巴图鲁”指的是什么呢？它不仅仅是字面意义上的“第一个获得巴图鲁称号的人”，因为“巴图鲁”作为勇士的泛称由来已久。更准确地说，额尔德尼和噶盖被授予的，是在努尔哈赤开创基业过程中，为表彰其杰出贡献而设立的、具有开创性和最高荣誉性质的“巴图鲁”称号。这个称号的重要性在于它标志着一种官方的认可和极高的地位。
他们为何获得“巴图鲁”称号？并非因为武功绝伦
这一点正是额尔德尼和噶盖作为“第一巴图鲁”的独特之处。他们并非因在某场战役中斩杀敌将、冲破敌阵而得此殊荣。他们获得的“巴图鲁”称号，是因为一项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文化和政治成就——创制了满族文字。
在努尔哈赤崛起初期，虽然女真人有着自己的语言，但缺乏一种通用的、能够记录复杂事务的文字系统。这对于统一各部、建立行政体系、传达政令、记录历史都造成了极大的不便。努尔哈赤深知文字的重要性，于是命令额尔德尼和噶盖承担起创制文字的重任。
额尔德尼和噶盖二人都是当时女真人中少数具有较高文化素养的知识分子。他们以蒙古文字为基础，加上标点符号和一些特殊记号（史称“无圈点满文”），成功地创造出了一套能够准确记录满语的文字系统。这项工作于明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完成。
创制满文的意义极其重大：
- 它使得努尔哈赤的政令可以准确传达至各盟各旗。
- 它为满族保留自己的语言和文化提供了载体。
- 它为后金（清朝前身）建立档案、记录历史、发展教育奠定了基础。
- 它是统一女真各部、增强民族认同感的重要工具。
正因这项功劳对后金政权的建立和发展具有无可替代的重要性，努尔哈赤给予了额尔德尼和噶盖极高的荣誉，授予他们“巴图鲁”的称号，以表彰他们“创制大满洲国字”的功绩。这是对他们智力、学识和对政权贡献的最高认可，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文化巴图鲁”或“建国巴图鲁”的体现。
创制满文在哪里进行？
创制满文的工作以及额尔德尼和噶盖获得“第一巴图鲁”称号的地点，主要是在努尔哈赤早期的根据地和政治中心区域进行的。具体来说，这项工作很可能在他的早期都城或重要据点进行，例如：
努尔哈赤在1599年时的主要活动区域集中在赫图阿拉（Hetu Ala，今辽宁省新宾满族自治县境内）。赫图阿拉是努尔哈赤统一女真各部后建立的第一个有固定城郭的都城，也是后金政权的早期政治、军事中心。因此，创制满文这项重要的国家基础工程，极有可能就是在赫图阿拉或其附近的核心区域完成的。这里是努尔哈赤发号施令、召集人才、规划大业的地方，也是额尔德尼和噶盖能够近距离接受任务、查阅资料、共同研讨的环境。
创制满文是如何完成的？
创制满文的过程并非无中生有，而是有其借鉴和创新的基础。
- 借鉴蒙古文字： 额尔德尼和噶盖选择了与满语同属阿尔泰语系的蒙古文字作为蓝本。蒙古文字是一种拼音文字，且习惯上是竖着书写的（从左往右竖写），这与满语的发音特点以及东亚传统的书写习惯有一定契合之处。
- 改进与调整： 直接套用蒙古文并不能完全准确地记录满语复杂的语音系统。额尔德尼和噶盖在蒙古字母的基础上，根据满语的音韵特点进行了大量的增补和修改。他们保留了蒙古文的基本字母形状，但调整了一些字母的发音规则，更重要的是，他们增加了大量的音节符号，使得满语的每个音节都能有对应的书写方式。
- “无圈点”阶段： 最初创制的满文被称为“无圈点满文”。顾名思义，这个版本的满文还没有后来为了区分同形异音字母而添加的圈和点。这导致无圈点满文存在一定的表音不准确和歧义性。
- 努尔哈赤的参与和认可： 创制过程中，努尔哈赤本人也给予了高度的关注和指导。相传他在看到初创的文字时，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并最终认可了这套文字的实用性。
- 完成与推广： 在1599年完成创制后，努尔哈赤立即开始推广使用满文，用于记录政务、颁布命令、教育子弟等。这套文字虽然最初不够完善，但它的出现解决了燃眉之急，成为了后金和后来清朝早期最重要的书写工具。
直到皇太极时期（约1632年），戴恒、达海等人对无圈点满文进行了改革，通过在字母旁边添加圈和点的方式（俗称“有圈点满文”或“新满文”）来区分容易混淆的读音，这才使得满文系统变得更加完善和精确。但奠定基础的功劳，毫无疑问属于额尔德尼和噶盖的“无圈点满文”。
创制满文的影响有多深远？
额尔德尼和噶盖创制的满文，其影响之深远，堪称塑造了后金乃至整个清朝的基石之一。
文化遗产： 满文不仅仅是一种书写符号，它是满族文化的载体。通过满文，大量的满族历史、文学、风俗、宗教典籍得以记录和传承，比如《满文老档》、各种满文碑刻、满文家谱等等。即使后来满族逐渐通用汉文，满文文献依然是研究满族历史和文化最直接、最宝贵的原始资料。
政治统治： 在清朝入关初期，满文是朝廷内部、尤其是八旗系统中最主要的书写语言。皇帝的谕旨、奏折的批复、各种官方文件都大量使用满文。这确保了满族统治者内部沟通的效率和保密性。在与各民族打交道时，满文与汉文并行使用，体现了清朝“满汉一体”的统治策略，但也优先保障了满族语言在核心权力圈的使用。
民族认同： 拥有自己的文字，极大地增强了满族的民族凝聚力和认同感。在建国初期，满文是区分满族精英与被统治民族的重要标志之一。学习和使用满文，是维护满族身份的重要途径。
历史研究： 对于后世研究清朝历史，特别是早期历史以及清朝与蒙古、朝鲜等周边国家的关系，满文文献提供了汉文史料之外的独特视角和补充信息。许多重要的历史事件、人物细节、政策制定过程，只有通过满文史料才能得以揭示。
可以说，没有额尔德尼和噶盖创制的满文，后金政权不可能如此迅速地建立起有效的统治体系，清朝的历史进程也将会完全不同。这项“非武力”的贡献，其重要性丝毫不亚于任何一场关键性的战役胜利。
“第一巴图鲁”后来的命运如何？
获得如此崇高荣誉的额尔德尼和噶盖，他们的结局却并非都是荣耀和善终。
噶盖的结局： 噶盖的命运比较明确，也比较悲惨。据史书记载，他在创制满文后继续为努尔哈赤服务，但后来因被指控收受贿赂或其他不法行为，于天命二年（1617年，也有说法是天命三年，1618年，但普遍认为是在萨尔浒之战前，1613年的说法也存在于一些资料中，需考证具体时间点，但悲剧结局是肯定的）被努尔哈赤处死。一位为政权做出如此巨大贡献的开国功臣，最终却未能保全性命，这反映了努尔哈赤治下的严酷以及早期政权内部斗争的复杂性。
额尔德尼的结局： 相较于噶盖，额尔德尼的结局在史学界存在一些不同的说法。一些史料表明，额尔德尼在创制满文后继续受到努尔哈赤的重用，担任过重要职务。但也有一些说法认为，他后来也因为某种原因失宠或遭遇不幸，可能与努尔哈赤晚年对一些老臣的清洗有关。更详细和确切的史料仍在研究中，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他并未像一些其他开国元勋那样，一直位居高位直至去世。与噶盖一样，这位“文化巴图鲁”的个人命运笼罩着一丝悲剧色彩。
这使得“大清第一巴图鲁”的故事更加引人深思：他们因一项奠定王朝基业的伟大智力成就而获得至高荣耀，但个人的命运却最终屈服于早期政治的残酷与动荡。他们的名字与满文永载史册，而他们的结局则提醒着后人，即使是开国的元勋，其前途也充满变数。
为何“第一巴图鲁”的说法会指向他们？
虽然努尔哈赤和后来的清朝都曾授予许多人“巴图鲁”称号，以表彰他们的勇武或功绩，但为何额尔德尼和噶盖会被许多人认为或称为“大清第一巴图鲁”呢？
这主要基于以下几点考量：
- 明确的功劳与授号记载： 创制满文是一项具有明确时间（1599年）和明确参与者（额尔德尼、噶盖）的、对后金政权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事件。《满文老档》等原始史料明确记载了他们因创制满文而受到努尔哈赤的嘉奖和授号。这种因特定、开创性功劳而获得最高荣誉的记载，使其区别于笼统的勇士称号。
- “开国之初”的贡献： 他们的贡献发生在努尔哈赤统一女真、建立后金政权的关键早期阶段。这项工作是为即将到来的政权运转打基础，其“第一”意义在于它是国家机器能够有效运转的先决条件之一。
- “巴图鲁”称号的层次： “巴图鲁”称号有不同的等级和形式。额尔德尼和噶盖获得的，被认为是当时努尔哈赤给予知识分子的最高荣誉，与后来赐予武将的某些特定巴图鲁称号具有不同的性质和侧重点。他们因“文治”而非“武功”获得此号，本身就带有开创性。
- 后世的追溯与认定： 尽管史料可能并未直接使用“第一巴图鲁”的固定称谓，但在追溯后金和清朝早期的功臣时，额尔德尼和噶盖创制满文的功绩过于突出且具有基础性，因此在论及最早获得重要巴图鲁荣誉的人物时，他们自然成为了绕不开的、且具有“第一”重要性的人物代表。
因此，“大清第一巴图鲁”更多地是后人基于历史记载和对他们功绩重要性的评估，给予额尔德尼和噶盖的一种带有标志性意义的称谓，以凸显他们在奠定清朝基业过程中的独特地位。他们并非是字面上第一个被叫做“巴图鲁”的人，但他们是因一项“开国第一功”而被授予最高“巴图鲁”荣誉的代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