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什么者也：古籍中的具体应用与解读

在浩瀚的中国古代文献中，我们常常会遇到一种极具辨识度的句式结构，其中穿插着“之”、“什么”（此处指代一个变化的词语或短语）、“者”、“也”这几个字，共同构成一种独特的表达方式，其典型形态常表现为“X之Y者也”或“[主体]者，[描述]也”。这种结构并非偶然出现，而是古人在特定语境下，为了达到某种表达目的而精心使用的语言工具。它不仅仅是一种语法现象，更承载着古代思想、逻辑和修辞的印记。本文将围绕这个核心结构，从它在文本中的具体呈现、古人为何青睐使用、常出现在哪些地方、使用频率如何以及我们如何准确理解其含义等多个角度，进行详细具体的探讨，避开空泛的意义解释，深入其在实际应用中的肌理。

它在具体的文本中呈现出什么样的形态？

“之什么者也”并非一个固定的词组，而是一个代指某种句法模式的说法。在这种模式中，“之”、“者”、“也”是相对稳定的功能词，而“什么”则代表了填充在这几个词之间，构成主体或谓语核心成分的灵活内容。最典型的形态大致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种：

• “X 之 Y 者也”：这是最能体现“之什么者也”核心结构的一种。其中，X通常是句子的主语或论述的对象，Y则是一个修饰X的短语或从句，“者”在这里起到指代作用，将“X之Y”整体视为一个概念或实体，“也”则作判断语气词，肯定前面的内容。

  示例：

  “仁之实，事亲是也。”

  在这个例子中，“仁之实”是X（仁的实质），“事亲”是Y（侍奉父母）。整个结构“仁之实，事亲是者也”可以理解为“仁的实质，那侍奉父母的，就是（仁的实质）”。更流畅地理解是：“仁的实质，就是侍奉父母这件事。”这里的“事亲是也”是“事亲是者也”的省略或变体，强调“事亲”作为“仁之实”的具体内容。

• “[主体]者，[描述]也”：这是另一种常见形式，与上一种结构紧密相关，有时可以互换。这里的“[主体]”是句子要说明的对象，“者”在主体后，常表示停顿或提起论题，“[描述]”部分是对此主体的界定或说明，“也”作判断或陈述的语气词。

  示例：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者也。”

  这是韩愈《师说》中的著名句子。在这里，“师”是主体，“者”提起这个主体。谓语部分是“所以传道受业解惑者也”。这里的“所以传道受业解惑”是修饰“者”的，指代“那些传道、授业、解惑的人”。“也”结尾，表示判断。整个句子直译是：“老师这种人，就是那些用来传布道义、教授学业、解答疑惑的人。”意译为：“老师，就是传布道义、教授学业、解答疑惑的人。”这里的“所以传道受业解惑者”填补了“什么”的位置，指明了“师”的具体职能或定义。

• 变体或其他组合：有时结构会更复杂或有省略，例如“…者，…也”的结构中，前面的“之什么”部分可能隐含在语境中，或者“者”和“也”的组合用于强调句子的主语或谓语，形成“是…者也”等形式。但核心功能往往围绕着对一个概念、人物或事实进行界定、说明或强调其本质。

  这些形态共同的特点是利用“之”、“者”、“也”等虚词，构建一种富有仪式感、判断性和强调性的句式，将要说明的对象（X或主体）与对其的界定或描述（Y或描述部分）紧密关联起来，并通过“者也”组合赋予句子一种确定和完成的语气。

古人为何偏爱使用这种看似繁复的结构？

对于现代汉语使用者来说，这种结构显得较为古老和复杂，通常用简单的“是”或“就是”即可完成表达。然而，在古代汉语中，特别是先秦至汉魏六朝的散文里，以及后世带有仿古或正式色彩的行文中，这种结构却屡见不鲜。古人偏爱它的原因，主要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理解：

• 增加句子的正式感与庄重性：相较于简洁的判断句，“X之Y者也”或“[主体]者，[描述]也”的结构增加了词语的数量和音节，使得句子在听觉和视觉上都更显庄重。这种句式常用于重要的定义、原则的阐述、人物的评定等场合，能有效提升语篇的权威性和说服力。在进行哲学思辨、政治论述或道德教化时，这种郑重的语调非常重要。
• 明确界定与强调功能：结构中的“者”字常有指代或停顿的作用，它将前面的内容（如“X之Y”或“[主体]”）框定为一个讨论或判断的对象。而结尾的“也”字则是一个强化的判断语气词。两者的结合，使得整个句子不仅仅是陈述一个事实，更是在郑重地“界定”或“断言”某事物的本质或属性。它仿佛在说：“我要告诉你的关于X之Y的事情，它就是如此，毋庸置疑。”
• 凸显逻辑关系，使论述层次分明：在复杂的论证过程中，使用这种结构可以清晰地标示出“被说明的对象”和“说明它的内容”。“[主体]者”部分先将讨论的话题提起，形成一个小的停顿，引导读者或听者注意，然后“[描述]也”部分再给出对此话题的详细说明或判断。这种先提出、后阐述的方式，有助于理清思路，使逻辑关系更加清晰，论述更具条理性。
• 修辞上的韵律与美感：古代汉语非常注重音韵和节奏。这种结构通过虚词的重复和位置固定，形成一种独特的韵律感。尤其是在讲究对偶和排比的散文中，类似的句式重复出现，可以产生回环往复、一气呵成的艺术效果，增强文章的感染力。

总而言之，古人使用这种结构并非仅仅为了繁复，而是出于多种实际的语言表达需求：塑造正式语境、强化判断、清晰逻辑以及追求音韵美感。它是古代汉语作为一种书面语和形式语在表达精确性、庄重性和艺术性方面的一种体现。

我们在哪些类型的古籍或文献中最常遇到‘之什么者也’？

由于这种结构常用于定义、阐述原则和进行正式判断，因此它在那些具有较强理论性、思辨性、记录性或说教性的文献中出现频率较高。以下是一些最常见的类型：

• 哲学与思想经典：如《论语》、《孟子》、《荀子》、《道德经》（尽管《道德经》句式更凝练，但在解释概念时也有类似用法）等。这些著作充满了对概念的界定、对原则的阐述以及对理想人格或社会状态的描绘，自然会频繁使用这种带有判断和定义的句式。

  例如：《论语》中常有定义式的论述。

• 历史著作与传记：司马迁的《史记》等历史著作在记叙人物事迹时，常会在传记结尾或引言中对人物的性格、功过或其历史地位进行总结和评价。这种评价性的论断往往会采用“…者，…也”的结构，以示盖棺论定式的判断。

  例如：《史记·伯夷列传》中评价伯夷、叔齐。

• 散文与论说文：韩愈、柳宗元等唐宋八大家的议论文、记、传等体裁，承袭了先秦散文的风格，讲究说理透彻、结构严谨。在这些文章中，为了确立观点、批驳错误或阐述某个道理，“之什么者也”或其变体是进行论证和判断的重要工具。

  例如：韩愈的《师说》、《原道》等。

• 训诂学著作与字典：古代的字书、词典或训诂著作在解释词语概念时，也会采用这种结构来给出定义或说明。

  例如：东汉许慎《说文解字》中的释义部分，虽然结构更固定，但其定义方式与此有相通之处。

• 诏书、奏议等官方或正式文书：在需要庄重、明确地颁布政令、陈述政见或进行官方评价时，这种结构有助于凸显文本的权威性和不可置疑性。

相对而言，在诗歌、小说、民间故事等更侧重抒情、叙事或娱乐性的文体中，这种正式的结构出现频率会低很多，除非是为了模仿某种特定的文言风格或在引用经典。因此，当我们阅读古代文献时，如果频繁遇到这种结构，通常意味着我们正在接触一部具有较高学术性、思想性或形式规范性的文本。

这种结构的出现频率如何？

要给出一个精确的总体出现频率是困难的，因为它取决于所考察的文本范围、体裁以及时代风格。但是，我们可以从相对和具体的角度来理解其频率：

• 在特定文本中可能高密度出现：在某些以定义、论证为主导的篇章或著作中，这种结构可能相当密集。例如，在韩愈的《师说》这样短小的论说文中，“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者也”是开篇的核心论断，奠定了文章的基础。在诸子百家阐述核心概念的段落里，它也常常是关键性的语句。
• 在某些作者笔下更为常见：一些特别注重逻辑严谨、文风厚重的作者，如战国时期的荀子，唐宋时期的韩愈、柳宗元等，可能比其他作者更频繁地使用类似的句式来构建他们的论点。
• 随时代和文风变迁而变化：在先秦两汉时期，这种结构及其变体是比较活跃和常见的。到了魏晋南北朝，骈文兴盛，句式更加讲究对仗和辞藻，这种结构可能会有所变化。唐宋时期古文运动复兴，又重新得到运用。明清时期的文风则更为多样，使用频率也会因具体作者和流派而异。
• 并非贯穿所有古籍的“万能”结构：尽管重要，但它绝非古代汉语中最主要的判断或陈述句式。简洁的“是”、“为”、“乃”、“即”等字，或者仅仅通过词语的排列来表达判断，仍然是更普遍的方式。这种“之什么者也”的结构，可以说是一种相对高级、特定用途的句式，是在需要突出强调、正式界定或构建某种韵律时才会优先考虑的选择。

因此，与其说它“多少次”出现，不如说它在需要发挥其特定功能时，“就会”或“倾向于”出现。它的频率不是一个绝对的数字，而是一个与文本类型、作者风格和表达目的紧密相关的相对概念。在那些被视为经典、具有典范意义的古代散文中，我们遇见它的概率是相当高的，足以将其视为古代汉语的一种重要标志性结构。

当我们在阅读古文时，应该如何准确把握‘之什么者也’所指向的具体内容？

理解古文中的“之什么者也”结构，关键在于识别其组成部分并结合上下文进行分析。以下是一些具体的步骤和方法：

1. 识别核心结构：首先，要在句子中识别出“之…者也”或“[主体]者，…也”的基本框架。这通常比较容易，因为“之”、“者”、“也”是比较固定的虚词。
2. 确定句子的主语或论述对象（“X”或“[主体]”）：这通常是“之”字前面的词语或短语，或者是位于句首紧跟着“者”字的词语或短语。明确作者正在谈论或定义的“是什么”。

   示例：

   “乐者，圣人之所乐也，而可以感人之心者也。”

   此句选自《礼记·乐记》。这里的“[主体]”是“乐”。

3. 分析“什么”部分（描述或界定内容）：这是结构中最灵活的部分，它紧跟在“之”后面（在“X之Y者也”中），或者构成了“者，…也”之间的内容。这部分详细说明了主体的性质、特征、作用或本质。需要仔细分析这部分词语或短语的含义。

   示例（承接上例）：

   “乐者，圣人之所乐也，而可以感人之心者也。”

   此句实际上包含了两个并列的谓语结构。第一个是“乐者，圣人之所乐也”，其中的描述是“圣人之所乐”（圣人所喜欢的）。第二个是“（乐）而可以感人之心者也”，这里的描述是“可以感人之心”（可以感动人心的）。

4. 理解“者也”的判断和强调作用：“者也”共同作用，表示对前面内容的肯定判断或强调陈述。它可以看作现代汉语中“是”、“就是”、“的确是”等词语在文言中的一种高级表达形式。它将“主体”与“描述”部分紧密地联系起来，宣告前者“就是”后者所描述的样子。

   示例（承接上例）：

   “乐者，圣人之所乐也，而可以感人之心者也。”

   这两个“也”字都起到了肯定判断的作用。第一个“也”肯定“乐”是“圣人所乐”；第二个“者也”作为一个整体，肯定“乐”是“可以感动人心的东西/事物”。

5. 结合上下文理解深层含义：仅仅理解句法结构是不够的。需要将句子放回其所在的段落乃至整篇文章中去理解。作者为何在此处使用这个判断？他想通过这个定义或陈述说明什么？这个句子在整个论证或叙事中起什么作用？上下文的语境是理解“之什么者也”所指向的具体内容的最终依据。它可能是在为一个新的概念奠定基础，可能是在对一个有争议的问题给出明确答案，也可能是在对人物行为进行定性分析。

   示例（承接上例）：

   在《礼记·乐记》中，此句出现在论述音乐（乐）的性质和作用的语境中。通过将“乐”定义为“圣人所乐”且“可以感人心的”，作者是在强调乐的崇高性（与圣人相连）和其重要的社会功能（感化人心），从而为其在礼乐制度中的地位提供理论基础。如果不了解《礼记·乐记》探讨礼乐教化的背景，就难以完全把握这个判断句的深刻含义。

总之，理解“之什么者也”结构，既要掌握其固定的语法框架和各部分的常规功能，更要将其视为文本中的一个具体表达工具，结合其出现的具体语境，推敲其在当前句子和篇章中承载的特定意义和作者意图。

结语

“之什么者也”这一句式结构，作为中国古代汉语书面语中一种特殊的表达方式，并非仅仅是字面意义的简单叠加。它在具体的文本中呈现出明确的形态规律，体现了古人对于语言形式感、逻辑性与判断力的追求。我们之所以能在哲学、历史、散文等多种类型的古籍中频繁遇到它，正是因为它能有效地服务于这些文体的表达需求：进行庄重的定义、明确的判断、清晰的阐述以及营造特定的语篇氛围。理解其出现频率的相对性及其在不同文体和时代中的变化，有助于我们更全面地认识古代汉语的特点。而掌握通过识别结构成分并结合上下文来理解其具体内涵的方法，则是阅读古代文献、穿越语言障碍、直抵古人心灵和思想的重要途径。这种结构的存在，如同古籍上的一枚独特印章，每一次遇见，都在提醒我们注意其背后所承载的郑重与深意。